第十章：谣言起兮
篮球赛的首胜像一剂强心针，让“辰星”战队士气大振，也让陆辰在年级里的人气更上一层楼。课间走廊里，偷偷看他的女生似乎又多了几个。
但随之而来的，并不仅仅是鲜花和掌声。
周一下午，林晓梦去办公室送作业本，回来时在楼梯拐角无意中听到两个别班女生的对话。
“哎，你看论坛那个帖子了吗？就是关于高一那个陆辰的。” “看了看了！真的假的啊？说他跟班上那个叫林晓梦的女生……关系不一般？” “帖子里说得有鼻子有眼的，说看见他们周末一起去图书馆，举止特别亲密，还共用一个耳机听歌什么的……而且他们不就是同桌吗？近水楼台先得月呗。” “哇……可是不是说苏晴一直在追陆辰吗？这算怎么回事？” “谁知道呢？可能陆辰就喜欢那种看起来乖乖的、不太起眼的？或者……是那个林晓梦比较有手段？”
林晓梦的脚步猛地顿住，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，又迅速褪去，留下冰凉的尴尬和愤怒。她僵在原地，进退两难。
那两个女生似乎察觉身后有人，回头看见她，立刻噤声，脸上露出讪讪的表情，快步走开了。
林晓梦深吸了好几口气，才勉强平复剧烈的心跳，低着头快步走回教室。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。
教室里，陆辰正和赵一鸣他们讨论着下一场篮球赛的对手，似乎对即将到来的风波一无所知。
秦雨薇看到林晓梦脸色苍白地回来，关切地凑过来：“晓梦，你怎么了？不舒服吗？”
林晓梦摇摇头，勉强笑了笑：“没事，可能有点累。”
她坐回座位，刻意避开与陆辰的眼神交流，拿出书本假装看书，心里却乱成一团麻。
下午第一节课间，那种微妙的氛围更加明显了。有些同学看她和陆辰的眼神带着探究和窃窃私语。苏晴和几个女生坐在一起，低声说着什么，偶尔瞥向林晓梦的方向，目光复杂。
陆辰似乎终于察觉到一点异样，用笔帽戳了戳林晓梦的胳膊，低声问：“喂，同桌，怎么了？感觉气氛怪怪的。”
林晓梦头也没抬，声音硬邦邦的：“没什么。”
陆辰皱了皱眉，还想再问，上课铃响了。
这节课林晓梦完全没听进去。下课铃一响，她就第一个冲出了教室，想找个地方静静。
她在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，看着镜子里脸色依旧难看的自己，心里充满了委屈和无力。她根本不知道论坛上那个帖子到底说了什么，又是谁发的。那些凭空捏造的话，像脏水一样泼过来，让她无从辩解。
回到教室，她发现陆辰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。赵一鸣正拿着手机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，李浩在一旁皱着眉头。
看到林晓梦进来，赵一鸣立刻闭上了嘴，把手机藏到了身后。
陆辰抬起头，目光沉沉地看向林晓梦，眼神里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，有惊讶，有疑惑，似乎还有一丝……恼怒？
林晓梦的心猛地一沉。他……也相信那些谣言了吗？还是觉得她给他带来了麻烦？
她沉默地坐回座位，感觉和陆辰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墙。
整个下午，两人几乎没有交流。那种低气压让周围的同学都不敢轻易靠近。
放学铃响，林晓梦飞快地收拾好书包，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。
“林晓梦。”陆辰叫住了她，声音有些低沉。
林晓梦动作一顿，没有回头。
“论坛上的东西……”陆辰似乎斟酌着用词，“你别在意，我已经让李浩想办法联系版主删帖了。”
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，甚至带着一点安抚，但林晓梦心里却更加难受。他这种“处理问题”的态度，反而让她觉得更加难堪。
“哦。”她低低地应了一声，背起书包就往外走。
“喂！你……”陆辰在她身后喊了一声，似乎想追上来，却被赵一鸣拉住了。
“辰哥，你先别急，现在追上去反而更说不清……”
后面的对话林晓梦没有听清，她加快脚步，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教学楼。
回家的路上，她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。晚风吹在脸上，带着凉意，却吹不散心头的烦闷。
她拿出手机，犹豫了很久，最终还是点开了学校那个非官方的论坛。果然，在首页看到一个飘红的帖子标题：【八一八高一那个风云校草和他的“好同桌”】。
她手指颤抖着点进去，楼主用匿名的身份，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几次“偶遇”陆辰和林晓梦在一起的情景——包括周末去图书馆（明明是很多人一起的补习！）、篮球训练后陆辰给她巧克力（那是赔罪和奖励！）、甚至文艺汇演后台陆辰对她笑（那只是普通的鼓励！）……文字极具引导性，暗示两人关系暧昧，甚至暗指林晓梦借同桌身份刻意接近。
下面的回复更是五花八门，有羡慕的，有嫉妒的，有质疑楼主造谣的，也有添油加醋的……看得林晓梦气血上涌，眼眶发酸。
她关掉手机，无力地靠在路边的墙上。
为什么？到底是谁要这样针对她？
第二天，谣言并没有平息，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。甚至有人开始猜测是不是因为林晓梦，陆辰才拒绝了苏晴。
林晓梦一整天都心神不宁，尽量避免和陆辰有任何接触，连眼神交汇都迅速避开。
陆辰似乎也很烦躁，几次想跟她说话，都被她刻意躲开了。他的脸色也越来越沉。
课间，苏晴找到林晓梦，把她拉到走廊角落。
“晓梦，论坛上的事情……你别太往心里去。”苏晴的语气听起来很真诚，带着担忧，“有些人就是喜欢乱传闲话。我相信你和陆辰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同桌而已。”
林晓梦有些意外地看着她，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：“谢谢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苏晴话锋一转，声音压低了些，“流言猛于虎，有时候避避嫌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。你说对吧？毕竟……陆辰他比较引人注目，容易招惹是非。”
林晓梦愣住了，看着苏晴温柔却意有所指的眼神，刚刚升起的那点感激瞬间冷却了。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，实则是在提醒她注意身份，离陆辰远点。
“我知道该怎么做。”林晓梦的语气冷淡下来。
苏晴笑了笑：“那就好。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。
林晓梦看着她的背影，心里一片冰凉。
下午自习课，陆辰终于忍不住，写了一张纸条推过来：“放学图书馆后面等我，有事说。”
林晓梦看着纸条，心里乱糟糟的。去？还是不去？去了会不会被说得更难听？
犹豫再三，她还是在那行字下面回了一个：“好。”
放学后，她忐忑不安地来到图书馆后面那个相对僻静的地方。陆辰已经等在那里了，靠墙站着，眉头微蹙。
看到她，他直起身子：“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林晓梦低着头，看着自己的鞋尖。
两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沉默。
“那个帖子……”陆辰率先开口，声音有些干涩，“我已经托人查IP了，很快会有结果。你别担心，清者自清。”
“嗯。”林晓梦依旧低着头。
“你这几天……”陆辰顿了顿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恼火，“干嘛老是躲着我？我是病毒吗？”
林晓梦猛地抬起头：“我不躲着你怎么办？别人会说闲话！说我就算了，反正我无所谓，但不能连累你……”
“谁要你怕连累我了？”陆辰打断她，声音提高了几分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和烦躁，“他们爱说就说去！我们什么都没做错，凭什么要躲？”
“你说得轻松！”林晓梦也来了脾气，这些天的委屈和压力一下子爆发出来，“被指指点点的人不是你！被说成有手段、刻意接近的人也不是你！你当然可以不在乎！”
陆辰被她吼得愣了一下，看着眼前眼圈发红、像只炸毛小猫一样的同桌，心里的那点烦躁突然就消散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他叹了口气，语气软了下来：“对不起。”
林晓梦没想到他会道歉，一时也愣住了。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，”陆辰抓了抓头发，显得有些懊恼，“我就是……就是不习惯你这样躲着我。好像我们真的做错了什么一样。”
他看着她，眼神认真：“林晓梦，我们是不是朋友？”
林晓梦迟疑了一下，点了点头。
“是朋友就别管别人怎么说，”陆辰的语气坚定起来，“该怎么样还怎么样。图书馆照样去，球队训练照样来，同桌照样做。谣言这种东西，你越躲，它就越来劲。你不理它，它自己就没趣了。”
他的话像一阵风，吹散了林晓梦心中些许的阴霾。她不得不承认，陆辰的态度让她安心了不少。
“可是……”她还是有些顾虑。
“没有可是，”陆辰打断她，露出一个熟悉的、带着点痞气的笑容，“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呢。再说了，”他压低声音，带着点戏谑，“真要传绯闻，跟我传委屈你了吗？多少女生求之不得呢。”
“滚蛋！”林晓梦气得捶了他胳膊一下，但脸上的表情却缓和了许多，甚至忍不住笑了一下。
“这就对了嘛，”陆辰笑得露出了酒窝，“还是炸毛的时候比较像你。”
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两人身上，将影子拉长，交织在一起。虽然谣言的风波还未平息，但此刻，林晓梦觉得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。
至少，她不是一个人面对。
（第十章 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