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着身上的伤,沈云衣好几日都没法下床,也没办法去看孟氏,只能叫小六暗中照顾些。
柳氏那边则是命人过来送了好几次药,又让膳房做了些补身体的小食送来,可谓体贴入微,生怕烙人闲话。
沈云衣用着小六从永乐国带来的药,身上的伤好的极快,三四日便已经不怎么能疼痛了,她去监院看了一回孟氏,见她身上没有受刑的痕迹,面色也不是太过憔悴,心里的担忧倒也放下不少。
现在只能静待手底下的人从永乐国带回一对相似的镯子来,但这等待的时间毕竟太过漫长,孟氏留在监院始终叫人难以放心。
“小六,趁着这些日子宋子淳不常在摄政王府,你想办法在摄政王府安插个人进去……记得用我们自己的人。”
沈云衣闭着眼在院里休息,花染被她打发去照顾孟氏,这些日子以来,她与小六见面倒也方便不少。
一旁替沈云衣扇着风的小六附声应了一句,便继续着手上的活。
晚间的时候,小六再度来到沈云衣的屋里,向她回禀着今日酒楼里传来的消息:“公主,石瑾那边传来消息,说是已经寻到了能治得了肠痈病的人,据说那人医术精湛,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。”
“找到了?”沈云衣霍然起身,脸上不禁露出喜色来,“这倒是个好消息,那人当下可是已经到京都了?”
小六见她高兴,嘴角竟也浮出一丝笑意来,“回公主,那人还得两三日才能到。”
“无妨。”沈云衣复又躺到椅子上,心中的烦闷顿时也少了不少,暗暗思虑了片刻后,她又对小六言道:“摄政王府安插人的事情尽快做好,届时我便能得知宋子淳何时回府过夜了。”
如今孟氏被困在监院,她也不好带她出去瞧病,等永乐那边的镯子送来怕是还要等个两三月,如此,倒还不如等宋子淳对冯府之事罢手,她再去盗一次镯子更为可靠。
“属下今日已经安排人去了,正好淳世子此次带走了部分侍卫,摄政王府人手缺乏,摄政王再度下令,要在京都招收侍卫,咱们的人武功如何您也是知道的,只消找个清白的家世来,便能顺利入选。”
“甚好。”沈云衣不由得长舒一口气,“待那大夫到酒楼时,你便过来告知我,我想先亲自去瞧一眼,探探他的本事,可别来个靠假本事就想领赏的人。”
交代完所有的事情,沈云衣便再度闭上眼去,享受着这短暂的安宁。
三日后的清晨,沈云衣命小六暗中带上她的夜行服与帷帽翻墙出了府,而自己则是以去酒楼说书的名字正大光明地出了府。
永湘酒楼里,石瑾正坐在柜台前算账,见沈云衣进来,忙放下了手上的活儿,迎上前去笑道:“哎呀,我的姑奶奶哟,您可算是来了。这么些个日子没来讲书,可要把我那些个客人念想急了,这客人都少了不少呢。”
沈云衣回笑道:“掌柜的说笑了,我这不是来了?”
石瑾笑着点点头,一面同沈云衣闲说着话,一面带着她到了木桌前。准备离开之时,石瑾才低声对沈云衣说了一句话:“饶明坤没见着那些罪证,已经托人来问了好几回了,昨个夜里还来了一趟,您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过去赴约?您可别忘了萧大人交代您的事。”
沈云衣依旧笑脸相迎,不动嘴唇地同他低声说道:“我自有打算,不需要你来提醒。再者这事儿,萧澈可没跟我规定过时间。”
沈云衣说完,便不再与他交谈,她举起桌上的醒木重重放下后,便开始讲起了今日的话本,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,酒楼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有不少因为好奇而踏入了酒楼。
就在故事讲到重点之时,沈云衣忽然再拍醒木,出声道:“各位客官,欲知后事如何,请听下回分解。”
底下的人个个意犹未尽,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她什么时候再来说书,沈云衣却只笑不语,未曾回答。
这她还真不知道,毕竟这几日她忙的焦头烂额,实在是没工夫像从前一般日日过来说书。
沈云衣转身离去,透过身后的屏风,她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。随后,她便快步走上楼梯,朝着二楼的一间厢房走去。
小六在那似乎已经等候多时,见沈云衣进来,便连忙退了出去,直到沈云衣换好夜行服戴好帷帽,允准他进来之后,他才再度推门而入。
两人品着茶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,等了约莫一刻钟,那位传说中能治百病的大夫才匆匆来到酒楼,他一路跟着石瑾的步伐来到了厢房里,总算是与沈云衣见上了面。
沈云衣清了清嗓子,出声说话时便已换上了一副男音:“不知大夫如何称呼。”
那人分外谦卑地拱手言道:“回公子的话,鄙人姓薛,单名一个僚。”
“薛大夫。”沈云衣唤了一声,又道:“不知您有什么法子能够治得好已入膏肓的肠痈之症?”
薛僚笑着言道:“公子,其实这肠痈并非是什么大病,在下只消对得病之人做个小手术,便能够完全康复。”
沈云衣不由得惊疑了一声:“手术?!”
“哦!”薛僚以为她是听不懂,便赶忙出言解释道:“这是我治病的一种方法,因是极少数内行人才懂,所以您没听说过,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沈云衣未曾理会他的话,只是在疑惑地看了他片刻后,蓦然出言问道:“薛大夫,没有手机的日子,是不是很不方便啊?”
薛僚当场懵了,整个人石化在原地。
许久许久,他才忽然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How are you?”
沈云衣顺口就来:“I’m fine thanks, and you?”
薛僚:“……”
沈云衣:“……”
小六:“???”
用着中式英文对话的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,齐齐的长叹一口气后,坐直的身子便都放松了下来。
许久许久,沈云衣才突然感慨了一声:“老乡见老乡,两眼泪汪汪啊。”
薛僚看着虽然头戴帷帽看不清脸庞的沈云衣,眼里满是亲切之感。他欣笑了一声,点头附道:“是了,真是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与我有相同经历之人。”
沈云衣也点了点头,帷帽下亦是一副欣慰的神情。
“来之前我还不放心,如今听了你的一席话,我便也能放心将娘亲的病托付于你了。”
虽然不知薛僚要如何在医疗设备不全的古代动手术,但他既然也是穿越过来的人,沈云衣自然也是能够放心信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