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终于在一个雪夜，宫变了。
起初，我发觉自己被禁足，一些陌生的士兵将我的寝宫围得水泄不通。
我知道朝堂可能要变天了。
我调动暗卫，杀出一条血路来到了父皇的寝宫，可一切都来不及了。
二皇兄正拎着太子的人头在质问父皇。
他质问父皇，为什么要把他的母妃打入冷宫，为什么明明他更优秀，父皇的眼里却只有太子，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。
我望着他手里还在滴血的那颗尚未瞑目的太子人头，看着近乎癫狂的二皇兄，我僵在原地，血液仿佛瞬间凝固，我听不清他们在争论些什么，脑际间只有阵阵的嗡鸣，我瘫软在地，却清晰地看见父皇话没说完，就已经口吐鲜血，气绝身亡。
二皇兄回头注意到我，只见他张了张嘴，手一挥，他身边的将士就向我扑来。
我的暗卫在我眼前一个个倒下去。
我突然想起小时候，大皇兄和二皇兄一起在后花园与我嬉戏打闹的画面。
而现在，在我身边无人之时，二皇兄的剑正毫不留情地刺向我。
二皇兄今晚杀掉的是我的父皇和与我同父同母的太子，同父异母的他怎能留我在这个世上。
我闭了眼，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，我的听觉也慢慢恢复了。
我听到了众人激烈的打斗声，是裴昱，他和他的兵如天降一般护在我面前。
他转身扶起我：“还能走吗？”
“能”
裴昱边护着我边撤退。出了寝殿，我被眼前的景象骇住：
庭院内尸体横七竖八地堆着，侍女、官员还有数不清的禁卫、暗卫、精兵，有的扭曲地躺在地上，了无声息，有的躲在角落瑟瑟发抖，有的仍在奋力厮杀。偏殿被撞得粉碎的门上、被劈成几截的白玉栏杆上、石板路上，都是血，鲜红的，乌黑的，有的几股汇流成河。
这就是人间炼狱。
裴昱指挥他的人向北门撤出，平时觉得短短的路，今晚却格外漫长。
在叛军层层的阻拦中，裴昱护着我杀出一条血路。
一切挥向我的武器，都被他用剑拦住，来不及的他就用身体来挡。
我看到砍向他肩膀的刀刃，看到刺向他腰间的利剑。
突围的路上他一刻不停，英俊苍白的脸上溅了好多血。
我们终于挨到了北门口，牵过接应人手里的几匹快马，我们飞奔北上。
我在后面一手紧紧地抱住裴昱，另一只手去捂他的伤口，希望他的血少流些，流慢一些。
他告诉我，前几天他就接到密报，知道要宫变，快马加鞭、星夜兼程赶来，幸好不算太晚。
他带的五百亲兵只剩下寥寥数人。
他说一百里地后有人会接应我们，我们必须在村里避难，躲避二皇子的追捕。
我泪如雨下，呜咽着：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，你这样我会误会的，我以为你会爱我。”
可他没再回应我。怀里的人沉了下去，我怎么喊他都没了声响。
我的心像被人用手攥住，攥得生疼，喘不过气来。
为了不让他跌下马背，我奋力地抱住他，扯住缰绳，驾马疾驰……